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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道八年(1172)冬,陆游由南郑调回成都,骑驴途经剑门山,身与境遇,勾起了一系列诗的联想,写下这首诗情荡漾的小诗。南郑是当时抗金前方的军事重镇,诗人在那常常“寝饭鞍马间”。而成都则是首都临安(杭州)之外最繁华的都市。诗人此行是由前线到后方,由战地到大都市,是去危就安、去劳就逸。然而,诗人是怎样想的呢?
首先从衣上写起,不讲雨打湿衣服,却讲“征尘杂酒痕”,看出作者写作的匠心。“征尘杂酒痕”是壮志未酬,处处伤心(“无处不消魂”)的结果,深刻地概括出诗人的处境和心境。征尘,首先来自一路上的奔波,同时还可看做南郑前线“铁马秋风大散关”的征尘,而且两种征,尘形成一种对比。作者喜爱的是前线的征尘而不是后方的征尘,但喜爱的征尘一去不复返。这引起作者的感慨丛生。唯一的做法只能是喝酒,借酒浇愁打发时间。诗人平时不喝酒,那么他是在无比悲愤的情况下喝酒的。此时作者不是一个风尘酒徒的形象,而是一个悲愤抑郁的爱国者的形象。
“远游无处不消魂”中的“无处”,既包括过去所经历各地,也包括写此诗时所过的剑门。这就是说,他“远游”而“过剑门”时,“衣上征尘杂酒痕”,心中呢?又一次黯然“消魂”。引起“消魂”的,还是由于秋冬之际,“细雨”蒙蒙,不是“铁马冰河”,而是骑驴回蜀。对“亘古男儿一放翁”陆游来说,他不能不感到伤心。
我这个人难道只该是一个诗人?此句问得突然,诗人从来就不甘仅仅只做一个诗人。陆游志在恢复北方失地,不甘心以诗人自限。诗人不屑于仅做一个辞赋君子。而是希望驰骋疆场,建功立业,报效祖国,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人生价值。
“细雨骑驴如剑门”,生动地写出了一个远游者的形象。远游者在蒙蒙细雨中风尘仆仆,衣上有酒痕,骑在驴背上吟着诗句。此句动作、神态和景物全部写出。尤其骑驴形象充满诗意。唐代不少诗人都有骑驴的佳话和故事,孟浩然骑驴踏雪寻梅,李白乘醉骑驴游华阴,杜甫有“骑驴十三载,旅食京华春”的诗句,贾岛骑驴赋诗,李贺骑驴觅句。难怪郑启说:“诗思在灞桥风雪中。驴子背上。”陆游骑驴遇雨,不正与灞桥风雪中的情景相仿佛吗?在蒙蒙细雨中骑驴经剑门人蜀,即景生情,在驴背上想起这些古人的诗句和行迹,不觉得自己进入了诗人的角色和境界,足以和前代诗人媲美了。但做一个诗人有什么用呢?祖国半壁江山落入金人手中,纵使有良辰美景也只能平添忧愁和痛苦。为什么在细雨中骑驴走入剑门关,而不是过那“铁马秋风大散关”的战地生活呢?不图个人的安逸,不恋都市的繁华,他只是“百无聊赖以诗鸣”(梁启超语),自不甘心以诗人终老。这才是陆游之所以为陆游。“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诗人的爱国情怀已昭然于世。
这一次从南郑前线来到后方,怀才不遇,请缨无路,报国无门,衷情难诉,壮志难酬,只能落得个诗人的下场。因此诗人在抑郁中自嘲,在沉痛中调侃自己,故作轻松,实际更加沉痛。
剑门道中遇微雨范文第2篇
是谁?用一种莫名悲伤的眼神望着我。不要!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了!是可怜吗?是讽刺吗?雾,很大,我看不清方向,看不清你……
惊醒,却早已忘却梦中的你……
推开宿舍的门,只有我一个,是什么时候开始?只有一个人……
闪烁着寒光的西洋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微笑着用“夜雾”推开。却迎上了,一双含着泪水的双色瞳。一眼翡翠绿,一眼宝石红……“骗子!”话语冷漠而坚定,“是你害死了她。”
不去答话,自顾自离开,西洋剑却是又逼紧了。“别逼我。”单纯的你,大概从没想过会拿着剑尖,抵着我的脖子吧。
终于,我转过头。我甚至不敢直视你的眼睛,对你说,但更像喃喃自语:“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如何忘记?这是樱草,最好的归宿。背叛者,是要被处死的。”
“哐”西洋剑掉在地上,却断成两截。“是啊,你是这么的优秀,圣蝶的副主席。月亚 寒夜。樱草永远都赶不上你吧。你容不下她的进步。你觉得她是背叛者,所以才……下,杀手吧。”话音的结尾,我听到了你的哭腔。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了吧。”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平静。“丝雨,不要成为下一个樱草。”
“不!我会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校长的!寒夜,你变了!你,很陌生!”还是那样的坚定,你依然,没变吗?丝雨?只可惜,太迟了……
“啊,嗯”断续的话语在蓝梦封印水晶里传出。对不起,丝雨;对不起,樱草。从你用剑抵着我的脖子时,你就已经踏进了我的魔法阵,已经是我的猎物了……
“上层的主席,满意了吗?”我,抬头对天空说道,是的,这是我的任务……
回忆回到过去……
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从还在医疗室的时候。樱草在,校长也在,校长亲手为我配上象征身份的别章。所有人都很开心,包括你。虽然在父亲面前,你失败了,但是,你依然还开心地祝福我。我却留意到,你眼里的冷雨。冰冷刺骨的雨……窗外也下雨了,如弦,如雾的雨,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再一次遇见樱草,也是在医疗室。不过,这次被治疗的,是你。你站在我面前,用食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摇了摇头。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一招的?我的手指穿过的那长长的、柔顺的金黄色头发。要知道,你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呐,我都知道了哦。知道了上层的事情。原来,我们都是棋子,被控制了。”轻柔的声音,舒适的语气。你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个即将被我封印的事实。
在完全进入封印区的时候,你说了一句:“放过,丝雨……”你用你的生命去换取丝雨的生命。可惜,我真的做不到……对不起……
剑门道中遇微雨范文第3篇
本文就已经清理的五座武当僧、道之墓的墓主作了一些考证,从中了解武当道教文化一个侧面的内涵。
1、1979年10月,在武当五龙桃源洞东,清理了已废道士墓塔一座,出土七星剑一把,长74厘米,宽3.4厘米,剑身有七颗金星,靠剑格处饰金龙一条,具有宋代龙纹特征:龙首嘴唇厚而高翘,眼角与角等齐,素身瘦长,前后皆长腿,脚掌厚实,三爪不伸展,等等。
据明代武当山志记载;宋代名道士孙寂然,在五龙宫“仙去,冠剑藏于桃源之东”的墓塔之内。据此,可认为此墓主就是孙寂然。
孙寂然,名元政,号寂然子,嗣业茅山清真观,得上清五雷诸法之妙,遍礼福庭,时江汉罹金兵之危,武当殿宇为之一空。绍兴辛酉,首登武当,兴复五龙,开辟诸宅以符水为民除疾,众皆归之。数年之间,殿宇悉备,高宗诏赴阀廷,以符水称旨敕度道士十人,后还山仙去……
2、1983年5月,在紫霄宫西坡巳废墓塔出土明代七星阴阳剑两把,长74厘米,宽3厘米,一面镶有七颗金星,剑格为山字形铜饰。两剑合一鞘,靼的两端有卷云纹铜饰,剑柄为檀木。
据明代山志记载,道士简中阳,仙去后“印剑藏于紫霄宫之西垄”。按地理位置可以认为此乃简中阳之佩剑。
简中阳,字致和,武昌人,自幼不喜荣达,放浪湖海,得异人授以中黄上道清微秘诀。洪武辛未,来武当居紫霄之巅,辟谷修炼,葆和养素。江右学人,闻风而至,师见其有道才法器者必纳之。于是道价愈增,名籍方外。永乐丙戌召见,问以玄帝升真事迹,一一奏陈。赐以祠部护身符牒还山。永乐十年朝廷遣大臣贵戚率领军士二十余万,敕建宫观,人皆知其师有先见之明,既后隐于福地巅峰之上,杜门守静,凝神太漠。一夕告门徒曰:“方今山门盛举,实千载一时之遇也,吾可谢世矣。语毕端坐去……”
3、1982年3月,在五龙宫桃源峰桃源洞已废墓塔,出十青锋剑一把,长72厘米,宽3.8厘米。
据山志载:李孤云,河南人,洪武初来武当五龙宫与乡人李幽岩结方外友,寿年九十有二,冠剑藏于桃源洞。另还有三把宝剑未查明出处。
武当剑富有盛名与传奇色彩。宋、元《道藏》“武当发愿”中述:“真武初学,遇丰乾大天帝君赐剑,名曰北方(七星)黑驰裘角断魔雄剑,长七尺二寸,应七十二候,抚三辅,应三台,降伏不祥之事;重二十四斤,应二十四气,斩邪归正,阔四十八分,应四时八节常在人间定除灾祸……”把天人合一,延伸到天、人、物相合。
其后,有三国诸葛亮舞七星宝剑祭东风。接下来,元代武当道士张守清持七星剑祈雨雪。明张三丰祖师创太极剑,武当剑法。直到民国的师长李景林,任中央国术馆副馆长,推崇武当剑法。
剑门道中遇微雨范文第4篇
陆游出身于一个爱国家庭,父亲陆宰,有坚定的民族立场,常常谈论国难国耻以至痛哭流泪,饭都吃不下。由于家庭的关系,陆游从小接触的都是爱国人士,他的老师也都是有骨气的人。陆游又从小饱受战乱的苦难,他出生的第二年就碰上靖康之变,跟随家人颠沛流离,他在国难中诞生、成长直至逝世。这样的家世,这样的经历,促使他产生“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英雄志愿。本诗系宋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春陆游居家乡山阴时所作。陆游时年62岁,这分明是时不我待的年龄,然而诗人被黜,只能赋闲在乡,想那山河破碎,中原未收,而“报国欲死无战场”,感于世事多艰,诗人郁愤之情便喷薄而出。“书愤”者,抒发胸中郁愤之情也。
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
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
诗的开头两句回忆过去,那时的诗人,遥望被金人占领的北方,满腔愤慨,气势如山,可望一举收复失地,却不懂得世道的艰难。“楼船夜雪瓜州渡,铁马秋风大散关”既是叙事,也是写景。这一联概括了南宋抗金斗争中两次让宋人引以自豪的“大捷”,字句里充满了战斗的豪情。其中的冬雪与秋风、水兵的楼船与陆军的铁马、东南的瓜洲渡与西北的大散关,对仗工整,且只用几个名词排列,句式别致。可叹诗人空有一腔爱国热情,空有一身本领,可朝廷并不给他施展抱负的机会,只能任由时光流逝,年岁渐长。尾联是诗人以诸葛亮自况。诸葛亮曾说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后出师表》)“北定中原,兴复汉室”(《出师表》)的话,诗人正是以此自勉,表明他至死也不会放弃恢复中原之志。
这首诗的颈联与尾联,都用典明志。“塞上长城”的典故出自《南史・檀道济传》,“出师一表”出自《三国志》。
写于南宋光宗绍熙三年(1192)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传达的依然是诗人强烈的爱国情感。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当时诗人已近古稀之年,僵卧孤村,诗人心中所想,仍是“为国戍轮台”,建功立业,收复失地。
这种爱国情感,一直延续到了诗人那篇千古流传的临终绝笔《示儿》。
[思考]
读下面一首诗,完成后面的题目。
剑门道中遇微雨①
陆 游
衣上征尘杂酒痕②,远游无处不消魂③。
此身合是诗人未④?细雨骑驴入剑门。
[注释]
①此诗作于乾道八年( 1172)十一月。正当诗人意气风发地要协助王炎收复长安、大展宏图的时候,王炎突然被调回临安,陆游也被改任成都府路安抚司参议官,这首诗即写于诗人由陕入蜀的途中。剑门,山名,在今四川剑阁东北,古去成都必经之地。 ②[征尘]旅途中沾上的灰尘。 ③[消魂]黯然伤情而不能自已。 ④[ “此身”句]我这辈子大概注定了应该只能做一个诗人吧?合是,应该是;未,否。
剑门道中遇微雨范文第5篇
所有人都说,我是一个不祥的存在。因为我的双眸异于常人,一只眼睛是淡金色,另一只眼睛则是如同鲜血一样的艳红。
我没有名字,也没有亲人。听说,在我降生时,夜幕上原本明亮无比的皓月突然间消失,漆黑夜空上电闪雷鸣,大雪从天而落铺满整片大地,整个世界在那一刻都沦陷进了无边的寒冷黑暗里。
那一夜,我的母亲因为被雷声惊吓,在生下我后没多久就去世了,而我的父亲也因为母亲的离去而心如死灰,第二天的清晨,他神色安详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嘴角还挂着一丝浅淡笑意,好像在为可以和母亲团聚而欣喜,只是他的全身已然冰冷,完全失去生命气息。
或许,真的如那些人所言,我是个不祥的存在,是恶魔转世,如果没有我的出生,我的父母就不会死,也许他们两人还在继续过着安定而祥和的幸福生活。
父母去世后,城中的居民都对我这个双眸怪异并克死了自己父母的不祥怪物避之唯恐不及。幸得城北的一位好心婆婆收养,我才得以存活下来。她给予了年幼时的我最温暖的照顾,并教会我如何识文断字。老婆婆还教授了我一套杀气凌厉的剑术,她说,她要培养我成为独步天下的杀手。
我给自己取名为“逝”,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物是永恒存在的,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都会逝去,也都会消失。
婆婆不止一次地称赞我的天赋,不论多么繁杂的剑术,也不论多么玄奥的灵术,我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透彻掌握。从幼年一直到成年,我每天都在不停地练习剑术和修习灵术。
在我十六岁那年,我以竹为剑,仅仅用了一招,就打败了一直教习我剑术和灵术的婆婆――我手中的竹剑准确地停在了她的咽喉前。奇怪的是,婆婆败在我手下却没有丝毫难过,脸上反而满是兴奋和激动,她状若疯狂地大笑着,笑得泪水从她的眼角不停滑落,口中还在不停呢喃着一句话:“父王、母后和王兄,我终于可以为你们报仇了,哈哈哈……”
我沉默地立在一旁,看着婆婆,又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竹剑,久久都没有言语。在那一刹那,我仿佛透过这竹剑看到了未来的我――在一片昏沉而黑暗的天幕下,手持染血的长剑,脚下是堆积如山的骸骨。
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年,那年我十七岁。
某天,婆婆突然把我叫进了她的屋内。
“逝,这个你拿去。”刚一进屋,婆婆就扔给我一个雕刻精美的檀香木盒。我接过来打开一看,盒内是一把用黄色锦缎整整齐齐包裹好的一把水蓝色的长剑。
“这是?”我抬起头看着婆婆,有些疑惑地问。
“曾经姜国王族的仲裁之剑,剑名凝星,”婆婆言简意赅地回答我,然后她又转身从一旁的木柜上拿出一卷卷轴交给我,“逝,你的天赋无人可及,我相信这世上再也无人可以在剑术和灵术上战胜你了。但是,作为一位合格的杀手,你还欠缺了两样至关重要的东西!”说完,婆婆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是什么?”我问。
“一把饮尽天下高手鲜血的宝剑,一颗没有任何怜悯同情不被外物触动坚硬如同铁石的心。”
我听了没有说话。
“我给你的那个卷轴里记录了实力绝顶的一百位江湖高手,这些人仗着自己武艺高超无恶不作,都是该杀之徒,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杀了他们所有人。记住,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婆婆,我知道了。”
“嗯,那你现在就带着凝星剑动身吧,什么时候完成了任务,什么时候再回来见我。”
[狐]
我是一只狐,一只修行了千年的白狐。
我一直居住在一座名为“临仙”的深山中,临仙这个名字是那些凡人为这座山所取的名字,因为传说中,曾经有来自天界的仙人降临过这里。
当然,对于这些生活在尘世,生命不过短短百年的凡人来说,“临仙”这名字的由来对于他们只是一段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罢了。可他们不曾知晓,远在千年之前,确实有仙人降临过这座山。那是一位白衣如雪气质出尘的男子,他的周身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在我心中,就算是天上的月亮、盛开的鲜花、海底的水晶,这些全都加起来都抵不上他笑容的万分之一。那是可以让一切生物都陷进去的微笑,比风还要轻,比水还要柔,比阳光还要温暖。
我遇见从天界来的他是千年前的那个雨天,大雨倾盆而落,狂骤得好像要淹没世界般,雨水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夜幕下的整片大地。
年幼的我依偎在父母尸体旁,身体因为太过于悲伤和恐惧而不停地颤抖。那时的我才出生不过一年,还只是一只普通的白狐形态,没有一点儿道行,连最简单的化形都无法做到。
我愤怒地看着面前雨幕下站着的两道黑影,就是这两个猎户,是他们用箭射杀了我的父母。因为在人类世界中,我们白狐的皮毛颇受那些贵族少女的喜爱,可以卖得高额的价钱。可我也只能这样愤怒而无力地看着而已,丝毫没有任何能力反抗。
我看着他们从腰间抽出匕首,狞笑着朝我走来,我紧紧地依偎在父母的尸体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我几乎可以预见我的未来,雪白的没有一丝杂毛的皮被完整剥下,然后成为某个贵族少女身上的漂亮装饰。
可是,我闭上眼睛等了许久,死亡却迟迟没有降临,我有些好奇地睁开眼睛,占据我整个眼帘的是那位白衣如雪气质如仙的男子,连绵落下的雨水丝毫没有打湿他的白色长衫,在他周围方圆三丈都没有一星雨水落下。而那两个杀死了我父母的猎人,此时都失去知觉倒在了地上。
“小白狐,没事了,那两个人不到天明是不可能醒来的。”他从泥泞的地面上将我抱起放在怀里,然后语气温柔地对我说。
我想问他是谁,问他来自哪里,问他为什么来到这座山中,还有为什么会出手救我,可惜,那时的我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我叫恋风,来自天界。我来这里是为了追杀一只从天界逃出的为祸人间的妖兽,至于为什么出手救下你,是因为在我看来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容貌俊秀如画的他把我捧在掌心,微笑着开口对我说。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然可以一眼看穿我的所思所想。
“不要奇怪,我会读心术,所以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惜……”他神色有些不忍地看了看不远处的两具白狐尸体,轻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我还是来晚了一步,不然的话,你的父母就不会死了。”
我才想起不久之前死去的父母,顿时变得哀伤起来。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前,流着泪乞求他让我父母起死回生,他是仙人,或许可以救回我的父母。
他摇了摇头,说:“小白狐,对不起,我虽然是仙人,可是却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世间万物皆有命数,生老病死转世轮回,就算是天界之主也不可违背此规律。小白狐,你就不要伤心了,这一切都是你父母的宿命。”
“还有,小白狐,我已经完成使命,马上就要回天界复命了。”他轻抚着我的皮毛,缓缓开口,语气无比温和,“你要好好儿照顾自己,努力修道,争取早日成仙,跳出轮回。”
我用爪子拉了拉他的衣服,在心里对他说:“那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不可以,你还未得道,只是肉体凡胎,身体还承受不了天界的仙气。好了,不多说了天界已经在召唤我了,小白狐,我真的要走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你?”我在心里问他。
“等你哪天得道成仙了,就可以在天界见到我了。”说着,他从袖间掏出一颗火红色的圆珠,“你我相见便是有缘,这是被我斩杀的那头妖兽的内丹,我现在把这内丹送给你,它对你的修炼会有很大的帮助。”
说完,他把那颗内丹送入我的口中,然后便御风离开了。临行时,他俯身在我的额头浅吻了一记。说:“小白狐,我在天界等你!”
他那笑容绝美无比,恍若一个精致梦境,而我从初见时就沦陷进了这梦境里,这一陷就是千年。
[逝]
与婆婆道别后,我便背着凝星剑离开了这座我生活了十七个年头的小城。
临走时,我用婆婆教我的易容术改变了自己的容貌,因为婆婆曾经说过,作为一个杀手,容貌越平凡才越不会引起目标的注意。只是我的双眸颜色是天生的,所以始终无法改变。
我离开时正值寒冬,寒风不知疲倦地在天地间游走,吹起我的黑色长袍,猎猎作响。大雪从天而落,片片雪羽落满了我的长袍和披散在身后的黑发。出了城门不久,我回过头去,看到为我送行的婆婆如同一尊白色雕像矗立在大雪中的城门下。我看到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好像在对我说着什么,可是寒风的呼啸掩盖住了一切声音,我无法听清。
停留驻足了良久,然后我转身离开。道路上厚厚的积雪,天地间一片苍茫肃穆。隐约间,远处传来一阵歌声,那歌声悲怆而苍凉,让人几欲落下泪水。
转眼间,两年的时光便如流水般从指缝间无声逝去。这期间,婆婆交给我的那个卷轴里的一百人中,我已经杀了九十七人,只剩下最后三人,我便可以回去向婆婆复命。
在这一场场的杀戮中,我手中的那把凝星剑已经饮了太多太多绝世高手的鲜血,现在的凝星剑只要一出鞘,就会有一股冰冷而凌厉的杀气从剑身中喷薄而出。此时,我终于知晓为什么这把绝世之剑会被命名为“凝星”了,因为只要挥动此剑,剑锋所划出的轨迹里就会闪现出点点淡蓝星光。
我喜欢这把剑,手握着凝星剑时,我会陡然生出一种与它血脉相连的感觉,就像这把剑原本就应属于我一样。
时节已至深秋,翠绿的树叶此时都已被瑟瑟的秋风吹得泛黄泛红。枯叶被风吹离枝头,铺满整个地面。
夕阳的余晖中,我坐在枫树下,用手中的丝锦一遍又一遍细心擦拭着手中的凝星剑。婆婆说过,对于剑客来说,手中的剑就等同于自己的第二生命,要像珍惜自己的性命一样爱护它。
“喂喂喂,你能不能不要再擦你的邪把宝贝剑了,都擦了半天了,就算爱干净也没必要这样吧?”说着,念风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就坐到我旁边,然后兴致勃勃地拨弄着身边的枫叶。
我收起凝星剑,有些无奈地看着身旁的这个名叫念风的少女,霞光透过树间的罅隙落在她的侧脸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美丽。
当初我被人偷袭身受重伤从山崖坠下,是她救下了我并悉心照顾。事后我想报答她,便问她想要什么,无论是稀世奇珍还是至高权利,只要是这个世上有的,我便会为她取来。可是她却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要,只要从此以后能跟在我身边就好。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便答应了她。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都看了一年多了你还看不够啊?”念风注意到我望向她的视线,故意把脸凑到我面前,带着古怪的笑意说,“还是说,你这个不称职的杀手动了情了,喜欢上本姑娘了呢?”她的眼睛笑得弯成了两片月牙儿,目光中透着聪慧和狡黠。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我可以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她吐气如幽兰,温热的气流打在我的脸上。我心中一阵悸动,慌忙把头偏转过去,将凝星剑插回剑鞘,然后从地面上站起,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我开口对她说:“我们走吧。”
“去哪里?”她问。
“王都,我最后三个目标就在那里了,杀了这最后三人,我就可以回去向婆婆复命了。”
御风飞行去王都的路上,我载着念风。
天上的风很大,站在我身后的念风只好抱着我的腰来维持平衡。突然,念风踮起脚尖凑在我耳边轻声问:“木头,你说你会不会在哪一天爱上我?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或者突然死掉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我没有回答,我也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要是有一天我做了不好的事情,你会恨我吗?你会不会用你手中的凝星剑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就像你杀那些人一样?”
“不会,绝对不会。”我转过身去,用手轻抚她洁白如雪的长发,对视着她明丽犹若星辰的眼眸微笑着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恨你,更不会对你挥剑相向。我的凝星剑,永远不会因你而出鞘。”
她眼眶通红,声音哽咽着说:“木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在远离地面的万里高空,她紧抱着我,我胸前的衣衫都被她的泪水打湿。
身边依旧风声呼啸。
[狐]
在那位将我从猎人的刀箭下救出,拥有着温暖笑容名为“恋风”的仙人离开后,我开始在之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长久地凝望远处的天空。我知道,他就在那里,在那云层和天空的上方,在那个名叫天界的地方等着我。
我一定要成仙,我不止一次地这样告诉自己,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再次见到他,那个拥有温和笑容,身上系着我的思念的男子。
可当我对那些同类说出这句话时,它们都亳不留情地嗤笑我,说我是白日做梦,成仙有多么艰难,整个凡世千百年间都不见得有一妖类可以修炼得道。
尽管如此,我想要成仙去天界的决心却从未动摇过。他留给我的那颗妖兽内丹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别的妖类往往要修炼百年才可以化为人形,而我却只用了短短十年,就从一只白狐化形为人。
我也学着人类那样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思量好久,我最后给自己取了“念风”这个名字。想念的念,恋风的风。
寒来暑往,草木枯荣,斗转星移间,千年的孤寂时光就这样滑过。
在这千年里,我曾经拜访过一些年长的妖兽,问到底怎样才可以成仙。它们告诉我,想要成仙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就是努力修炼,在拥有了万年的道行后,再顺利地度过天界降下的天劫神雷后,就可以脱离肉骨凡胎得道成仙。但是它也告诉我,因为兽类修炼本就是逆天的行为,所以就算拥有了万年道行,能够顺利度过天劫的妖兽却万中无一,许许多多法力高强的妖兽前辈就是在度天劫时被天雷轰得形神俱灭的。
那第二种呢?那时的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成仙的可能。
第二种方法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在天界,有些仙人违犯了天规后,就会被天帝下令打入凡尘,受生老病死之苦,只要找到那些被打入凡尘的仙人,吃下他的心,饮下他的泪水,就可以立刻成仙。
凡尘之中的人类数不胜数,怎么才可以分辨得出哪些是被打入凡尘的仙人呢?我不解地问。
这个很简单,只要是因违犯天规而被打入凡尘的仙人,他们转世时的双眸一定是一只淡金色,一只艳红色。不过,仙人一般很少会被打落凡尘,所以说这个方法实行起来也很困难。
所以,念风,你还是死心吧,想成仙是不可能的。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成仙,因为他说过,他会在天界等我。
尽管身边几乎所有的朋友都在劝我不要太过于执著,可是去天界见他是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我怎么可能放弃?
我还是喜欢闲来无事时坐在最高的山顶处,躺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望着头顶的一整片一碧如洗的湛蓝天空。
我还是会经常梦见他,梦见他在千年前的那场寒凉大雨里把我从猎人的刀箭下救出的场景;梦见他穿着如雪的白衣,临风而立站在我面前对我露出明媚灿烂如同阳光笑容的一幕;梦见他站在遥远天空的上方,长风把他身后的长发扬起,把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而他却微笑看着我说,等我去天界。
午夜梦醒时分,对着透窗而过的清冷月光,心里溢满挥之不去的落寞,再也无法安眠。
遇见那个叫逝的少年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那天我听别的姐妹说山脚下不远处有个水潭,那里的水清澈冷冽,在里面洗澡非常舒服。于是我也去了那水潭,准备好好儿清洗一下自己的身子,我在水潭周围严密地布下了结界,不让任何人在这段时间内靠近水潭。
当我脱去全部的衣裳正惬意地泡在潭水中时,一个黑影突然从上方掉落进潭水里。我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在看到那个黑影是个少年后,我赶忙穿上衣服,然后以自己的灵力幻化为长剑朝那身着黑袍的少年刺去。
在灵剑的剑尖快要触碰到那少年的咽喉时,我骤然停了下来。那少年的胸口曾经被人用剑洞穿过,鲜血不停地从伤口流出,把整个潭水都染成了淡淡的红色。那少年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处在昏迷的状态。
我把他带回到自己所住的木屋内,采来草药敷在他的伤口处,为他止住流出的鲜血,然后用自己的灵力为他疗伤。
三天后,当他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时,我被吓了一跳。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目光冷漠如同寒冰,几乎不带有任何一丝情感,并且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一只是淡金色,另一只却是如同被鲜血浸染一般的艳红色。
这不是被打落凡尘的仙人转世吗?只要吃下他的心脏,饮下他的泪水,我就可以即刻成仙。
万年不遇的契机就在我面前,我的心跳加速起来,全身的血液也变得几欲沸腾。
只要收集到他的泪水,然后再杀了他得到他的心,一切就会圆满。
这个名为逝的少年,在我的照顾下身体很快痊愈。他告诉我,他是一名杀手,之前是因为被人偷袭才身受重伤的。他说他在杀一个人时,眼看那人就要死在他的剑下,那人的妻子突然从一旁冲出护在他面前,她跪下来泪眼婆娑地哀求他放了她的丈夫。就在他一愣神儿的空当,那女人突然从袖间掏出一把淬毒的短剑,一下子刺进了他的胸口。
之后的我便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等待时机来获取他的泪水。
可是,我发现想要收集他的泪水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他的表情永远冷漠如同寒冰,脸上也没有任何一丝情绪波动,如果非要让我找个词来形容他的话,那么“木头”就是最贴切的词语。
他的剑术和灵力举世无双,就算我可以顺利收集到他的泪水,也绝对无法打败他取得他的心。万般无奈之下,我想到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让他爱上我,只要他真正爱上了我,那我完全可以假装离开来令他流泪,然后可以乘他不备取得他的心。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他,为了得到他的眼泪和心脏。
有时候,我会觉得不忍。要是哪一天我真的成功了,他也一定已经死在我的手上了,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我要成仙,就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手段。
慢慢接触我才发现,其实逝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冷漠和难以接近,他是一个很好相处、心地善良的人。每经过一座城池,他都会给那些在街边乞讨的孩童一些钱,并为他们买来干净的衣服和温暖的食物,那些孩童会亲切地称呼他为“黑衣哥哥”,在他身边欢快地嬉戏玩闹。而他,则会站在一旁温柔地看,阳光柔和地抚过他的面庞,他的嘴边漾起一丝浅淡而温暖的笑意,那神态像极了我思念了千年的男子――恋风。有时候,我甚至会在恍惚中把站在明媚光线下的他错当作恋风。可是,他们的面容完全没有一点儿相像,一切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我曾经问过他,问他为什么会对这些失去父母沿街乞讨的孩童这么好。他告诉我说,他也是自幼就失去了父母,后来幸亏有婆婆收养,否则的话,他根本就不会活到现在。他还告诉我,其实他根本就不愿做一名杀手,他只想平平淡淡,过着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粗茶淡饭的生活。可是,婆婆希望他成为一名独步天下的杀手,他不想让婆婆失望,因为在这个世上婆婆是他最亲近的人,给予了他家的温暖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他拼命地修习那些他根本就不喜欢的剑术和灵术,只是为了让婆婆露出欣慰的笑容。
听了他的话,我转过头去看,在黄昏朦胧的光线下,他的侧脸恍惚而悲伤,突然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心疼。他拥有让天下人恐惧的力量,可是却一点儿都不快乐,他根本就不愿过这种生活,可是为了他的婆婆,他还是接受了这种与鲜血和刀剑为伴的无常生活。
我想起这个看起来冷漠如同寒冰的少年对我所做过的那些让人温暖的事。
每次在他要杀人时,总会语气温柔地让我离开;当晚风呼啸凉意弥漫的时候,他会脱下自己的衣袍轻轻盖在我的身上。因为我向他隐瞒了自己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白狐的事实,所以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位没有一丝灵力的俗世女子。他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灵力消减作为代价,向我的体内输入灵力,让我在关键时候用以防身。
我骗他说我自己从小父母双亡他相信,我骗他说我自己没有一丝灵力他相信,我骗他说我居住在深山是因为上山采摘草药他也相信。他实在太傻了,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相信,所以我一直都叫他“木头”,真是木头脑袋,哪个少女会一个人独自居住在深山中,不怕被野兽吃了啊?真是木头至极!
可是,因为他这样,我的心里却更加愧疚起来,有些时候我甚至想一走了之,离开他,不要害他。
可是,每每这时,我又放不下那个千年前在大雨中将我救下的名为恋风的男子,于是心又重新坚硬起来。
现在的我还是会做梦,只是,有些时候梦境里见到的却不是白衣如雪笑容温暖的恋风,而是变成了黑衣如墨表情冷硬的逝。我梦见逝手持凝星剑站在我面前,黑发飘扬在风中,看不清眼神,他的嘴唇微微张合,好像在对我诉说什么,可我怎么也无法听清。最后他转身离开,黑色的背影在黑暗中渐行渐远,直至消逝无迹。然后我便会从梦境中醒来,心中怅然若失。
逝,对不起,我骗了你。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逝]
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御风飞行去王都的路上,当念风紧抱着我悲伤痛哭时,我的心也被她炙热的泪水灼伤,剧烈地疼痛起来,那痛觉像是被无数把刀刺着。
和她初见时的情景犹若江河奔涌般不可阻挡地在脑海中渐次清晰浮现,那天身受重伤的我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坐在床沿处的念风,明丽的阳光投落在她身上,把她的雪白长发映照得熠熠生辉,空气中是淡淡的花的清香,清风不留痕迹地拂过,屋外还不时传来清脆悦耳的鸟鸣,一切安逸精致得宛若一个不真切的梦幻。
我凝望着她眺望远方的精致侧脸,心在那一瞬间好像被柔软地触动。
我想这辈子我永远都无法忘却,那样的阳光、那样的鸟鸣、那样的清风和眺望远方白发如雪的她。
或许,就是从我们相见的那一刻起,残酷而冰冷的宿命就已注定了彼此间无限悲伤的结局。
我的双眸可以看破一切虚妄,看穿世间一切事物的本质,所以我第一眼看她时就知晓她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白狐。尽管如此,在她提出要跟随在我身边时,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被称为“爱”的情感,只要她在我身旁,我的心就会变得平和而满足。几乎每天的夜晚,我的梦里都会有她的身影,梦境中的她安静地坐在洒满了月光的沙地上,安静地眺望着天边,氤氲着浓重水汽的清风拂起她披散在身后的如雪发丝,月下她的脸上带着俊秀清婉的笑容,整个画面唯美如同一幅诗意盎然的水墨画。而我则站在她视线不可触及的身后,安静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只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念风的心里应该一直都拥有一位男子,他叫作“恋风”。因为我曾经不止一次无意看到念风用树枝在沙地上写下“恋风”这个名字。
我很好地掩饰住自己的情感,白天在她面前时,我依旧是那副冷漠模样。她永远都无法看见我的泪水,因为我绝对不会在她面前落泪。
到达王都后,我很快就打听到了婆婆要我杀的那最后三人。这三个人现在在王城身居高位,其中一个人叫玉龙,三十年前就被朝廷封为“镇国大将军”,另外两个人则是他的副将。此外我还打听到了另外一件事,四十年前,姜国被灭,这位名叫玉龙的人原本就是姜国的一名将军,那两人也是他当初的副将,两军交战时他突然倒戈相向,骤然率兵冲入姜国王宫,把姜国王室的人都屠戮殆尽。
这时候我看了看手中的凝星剑,突然想起当初婆婆对我说的话。她曾说过,凝星剑原本是姜国王室的仲裁之剑,还有,在我十六岁打败她那年,她所说过的那些奇怪话语。隐隐地,我觉得这其中必然有我所不知的秘密。
诛杀那两个副将的过程很顺利,只是当他们看到我手中的凝星剑时,脸上都露出了诡异而古怪的笑容。
其中有一人在临死时看着我狂笑着说:“哈哈哈,你也只不过是那人的一件工具罢了,你也许不知道,你的……”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就死去了。
当我提着还滴着鲜血的凝星剑到达玉龙所居住的将军府时,夜幕一片浓如泼墨般的黑暗,没有明月也没有一颗星星。
刚走到玉龙居住的房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浑厚而苍老的声音:“来者既是客,如若不嫌弃,就请进来饮一杯清茶如何?”
我提着凝星剑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身着黑色戎甲端坐在朱红色木桌前的玉龙――我此行要杀的最后一人。房间内的香炉内,檀香袅袅生烟,木桌上放着一盏茶壶和两只白玉杯。
他为两只白玉杯斟满茶水,浓郁的茶香顿时遍布整间屋舍,他伸手示意我坐下。
“你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吗?”我问。
“知道,当然知道,”他端起白玉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平静地说,“你是为取老朽的性命而来。”
“那你不怕?”
“哈哈,生死各由天命,四十年前我叛离姜国,率军攻入姜国王宫时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被人取走性命的准备,等了这么多年,她终于找到了能够驾驭凝星剑的人。”
“你口中所说的她,是不是我的婆婆?”
“是,你的婆婆原本是姜国的长公主,当年我带着军队血洗姜国王宫,却唯独让她带着凝星剑’逃跑了。她也知道她没有击杀我的力量,于是就不择手段地培养出了一个举世无敌的工具,就是你!”
“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工具?”
“哈哈,这么多年你一直被蒙在鼓里,我问你,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我的母亲是因为生我时被雷电惊吓难产而死,我的父亲是因为母亲去世悲伤而死。”
“可如果我告诉你,你的父母其实都是被你一直敬爱的婆婆杀死的呢?当初你提着凝星剑到处杀人时,我就注意到了你,于是我发动了手下人查出了你的身份。我们找到了你父母的墓穴,打开棺木发现你父母的骨骸发黑,根据我的观察,他们明显死于姜国王室的毒药‘化仙散’。这世上,会使用这种毒的只有你那曾经身为姜国长公主的婆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激动地对着他大声吼道:“婆婆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她没有理由这样,你一定是在胡说,一定是!”
“我有没有胡说,你杀了我后回去问一问她自然知晓。还有,她这样做是有理由的,因为你,你的骨骼清奇,乃是万年不遇的武学奇才,她想利用你来帮她达成复仇的目的。你自始至终都只是她的一件工具罢了。”
我把凝星剑刺进他的咽喉,再也不想也不愿听他说那些话了。
一切的答案,我会自己去寻找。
我又回到了这座我曾经生活了十七个年头的小城,犹记得我离开的那天落雪,我回来时,天空依旧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初冬的第一场雪。
一切景物都如此熟悉,好像自我离开后就从未改变过。
我找到婆婆时,她正坐在自己的房间内,那模样好像一直都在等待我的归来。
我进得房来,沉默着坐下。
“逝,你终于回来了。”婆婆声音苍老而木然。奇怪,她的愿望达成了――我替她杀了所有的仇人,为什么她却没有欣喜和兴奋?
我没有回答。良久,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婆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当初,我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我杀了他们。”我惊愕于她的坦白。她仰着头,神情怪异,“当初,因为要把你抢到我的身边,所以我下毒杀害了他们两人。”
“是因为我的超绝天赋可以帮你报姜国之仇吗?”
“是,”婆婆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是想等你完成任务后回来再告诉你这件事的,没想到你已经提前知道了。如今我的仇恨已了,在这世上也再无其他牵挂了。逝,我知道你一定非常恨我,恨我杀了你的父母,我不奢望你会原谅我,刚刚在你进来之前我就已经服下了‘化仙散’,我会以死来向你的父母谢罪。”说完,婆婆直直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一丝气息。
[狐]
我决定离开了,离开他,回到属于我的深山中。
我决定自己修炼,无论万年后是否可以顺利度过天劫,我都不愿再把他当成我成仙的工具,我实在不想伤害知道真相的他了。
他的婆婆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一件复仇的工具看待。那天他在婆婆的墓碑前,一直在流泪,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炙热的泪水融化了脚下的一大片寒冷积雪。我之前从未想过他会流泪,更无法想象他会哭得如此难过,如此伤心。
或许,那种感觉真的很让人悲伤和失落吧,一直都满心欢悦地生活在谎言和虚假所构成的世界里,在突然的某一刻,这世界突然坍塌破碎不复存在。
而这种感觉,我实在不忍再让他经历第二次。
我悄悄离开了他,回到了我应该待的地方。
只是我时常会想起,那个黑衣如墨表情冷漠的少年。
也许,在他身上,也寄存了我的一份思念。也许,在一起相处的无数日夜里我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他,只是我却一直都未曾发觉,或是我一直都不敢承认这份爱。
没想到,在那个寒冷冬季快要结束的时候,逝来到了我所在的临仙山,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念风,这个,给你。”他递过来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锦盒,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
“这里面装着什么?”我有些疑惑地问。
“我的心和我的眼泪,”他微笑着对我说,一如春季可以融化冰雪的温暖而明媚的阳光,“只要有了它们,你就可以得道成仙,去天界见他了。”
“你……你怎么知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正说着,他突然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刺目的鲜血从他的指缝处流溢出来:“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倒不如帮助你和他见面……”
泪水不听话地从我的眼眶汹涌而出,“你……你……怎么这么傻?就算你灵力再高,没有了心,一样会死的。”
“兽类修炼天道不容,万年后的天劫你绝对过不去的,我不忍心看你在天劫下形神俱灭,因为……念风,你是我所爱之人……”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你快点把你的心放回去,放回去!我不想你死啊!”
“呵呵,没用了,”他苦笑着道,“心脏一旦离体,就必死无疑,就算重新安放回去,也没有丝毫用处。”
我拼命摇头,声音哽咽,“不要……逝……不要
他的双眼已经闭上,气息全无。
月光下,他脸上的易容术开始消失,那是怎样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曾经在过去的千年时光里,在无数个黑夜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这张脸我永远都无法忘却,他曾经在千年前的那场大雨里从猎人的刀箭下救下了一只白狐。
原来,我一直都在追寻的就在我身边,只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
一直都是错过。
这无限悲伤的相遇和结局。